曹操眼中露出讽刺之意,“那要看陛下怎么选择。”
“朕如何选择?”刘协喃喃自语,低下头来,双手绞在一起,颇为纠结。
“陛下可以选择再去做高高在上的天子,受世人‘敬仰’。”曹操淡漠道:“陛下也可以选择留在此间。”
看了眼四周的坟场,曹操冷冷道:“这里不正是埋人的地方?”
刘协打了个哆嗦,霍然抬头道:“司空应该不会骗朕?”
曹操眼中再次露出讽刺,“陛下尽管放心,臣虽不才,可说出去的话,终究还是比某些人有信的。”
刘协顾不得曹操的讽刺,立即道:“司空,一切其实和朕无关的。是皇后,不对,是伏寿那个贱人和周不疑暗中在谋划,说要对司空不利。朕很是犹豫,不想对司空食言,周不疑诡计多端,多半看出朕的心意,因此并没有对朕说出全盘计划。他只说要利用秦皇镜对司空不利,具体如何,朕倒是一无所知。”
顿了片刻,见曹操默然无语,刘协急道:“司空,朕所言千真万确,绝无隐瞒,还请司空再选择相信朕一次!”
曹操默默的看着刘协许久,这才道:“伏寿的言语倒和陛下有点儿区别。”
刘协急的满头是汗,“那贱人说什么?她一定说是受朕的指使,对不对?绝不是这样的,朕是被她妖言蛊惑,这才一时有了那么丁点儿的想法,可还没有付诸实施。司空……”感觉曹操的目光让他有些发毛,刘协终于顿住。
曹操终道:“皇后说了,这一切都是她擅自做主,和陛下并无任何关联。”
刘协一怔,脸上现出些许的羞臊,蓦地身躯一震,脸色铁青的向一旁望去。
不知何时,那里立着个女子,轻施粉黛、淡扫娥眉,看起来韶华仍存,可是、却像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般。
那女子正如路人般看着刘协。
刘协却不能如陌生人般看着那女子,见那女子直勾勾的看着他、眼神空洞,刘协喉结错动,许久才艰难道:“皇……皇后……”
那女子并不应声,转身没入黑暗后,再也不见!
刘协失魂落魄的立在原地半晌,终于暴怒道:“曹操,你……你欺人太甚!”他自到了这墓场后,就感觉到曹操内心的杀机。
做了这多年的傀儡皇帝,对于幕后之人的心意,他倒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。
曹操这次是真的动了杀机!
刘协在长安时,就一直活在死亡的阴影下,有些人因此淡漠死亡,他却是益发的恐惧,因此在曹操答应让他继续做皇帝时,他虽有羞臊之意,仍旧还是选择了求生。
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,难道不是吗?
可他没想到伏皇后居然也在当场,看着伏皇后空洞的目光,他那一刻真的无法承受。
曹操仍旧冷漠,“陛下要保重龙体,日子还长着呢。”
刘协本如气鼓鼓的蛤蟆,被曹操一句话就戳破了肚皮,怒气尽去,垂下头来。
曹操终于看向了单飞,“单飞,孤曾经想当周公,可惜成王不在。”
单飞看着孙尚香脸上的青意尽退,缓缓站起来道:“世上只有一个周公……”顿了片刻,单飞轻叹道:“这就和世上只有一个阿瞒般。”
曹操神色复杂。
单飞良久又道:“当年单飞幸得司空另眼看待,对单飞所行出格之事宽容以待。今日之事,权当昔日恩怨的一笔勾销,还望司空好自为之。”
他抱起孙尚香就要离去,周遭有兵卫缓上,戒备重重。
曹操伸手止住了手下的动作,眼中终有丝痛楚道:“孤知道,如今的天子不是成王,孤亦不是周公,在你眼中,孤的所为,未见得比刘协要好上几分。”
单飞默然。
“可是、你能不能……你能不能再听孤再说上几句。”曹操上前一步,目光热切的看着单飞道:“孤不想为自身辩解什么,可孤还想和你说上几句。或许孤身旁谋臣无数,可能听懂孤的只有你。”
单飞注目曹操,反问道:“司空要说什么?”
曹操默然半晌,“要杀孙尚香是孤的主意,可你亦没有猜错,真正要杀孙尚香的是女修。”
单飞看着曹操痛苦无奈的一张脸,“司空为何要替女修做这件事情?”
曹操缓缓握拳,半晌终道:“因为这是复活仓舒的唯一方法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