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色激愤,孙钟头一次正视女修道:“女王一直让我等为了希望艰难的活下去,才可以玩弄我们在翻掌间,可女王似乎忘记了一个最致命的问题。”
长吸一口气,孙钟道:“有些人是不怕死的!因此晨雨才始终不会向你屈服,因此单飞才会一直选择直面,因此曹棺才能和巫咸同归于尽,因此诗言哪怕知道会死亦是不屈不挠,哪怕夜星沉都没有选择逃避,他们深知妥协永远都会落入你的算计,这才选择为爱而抗争,哪怕去死!民不畏死,奈何以死惧之?这本是摆脱权术掌控的至理之言。”
女修盯着孙钟道:“你这么说,因为你突然想死了?”
她一语寒入骨髓,孙钟却没有再瑟瑟发抖,“老夫早就该死了,一直不死,只因为有个希望。可单飞说的没错,老夫若是依靠女王的施舍去见坚儿,那根本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“你不再想帮我做事?你想离开我的掌控?”女修淡漠道。
若不是见到诗言、曹棺、单飞等人在龙宫天塔内的舍生忘死,孙钟无论如何都难坚决自己的心意,但在此时,孙钟益发的冷静道:“不错。”
他只说了两个字,可心意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。他那一刻突然有了释然,因为他知道自己可以无愧的去见坚儿。
无论生死!
女修冷漠的看着孙钟,轻轻舒张了玉手,轻叹一口气道:“孙钟,多谢你让我也坚定了一个念头。”
“什么?”孙钟反倒很是愕然。
女修的眸光穿透了孙钟的身躯,望向了遥远的黑暗,“你若活着,自然很快能知道我要做什么,可惜……”
说话间,孙钟就觉得黑暗笼来,随即陷入永远的黑暗。
孙钟缓缓倒下,女修没有丝毫动容。转望龙宫天塔消逝的地方,女修自语道:“单飞,我虽不知道你去了哪里,但我知道,你一定会回来的。”
那本是天真无邪的脸上闪过无尽的冷漠,女修喃喃道:“我会等着你,等你回转的那一刻……”
楼兰神庙陷入了黑暗。
单飞却觉得亮得异样,他从未见到那么明亮的光线。在神灯合击的那一刻,他竟然还没有准备逃,而是要冒险一搏。
鬼丰仍没有猜对他的心意。
双手掐诀,他本准备用“震”字诀助力到了诗言的面前,然后再用通灵镜带夜星沉、诗言离去。
难有人在他这种时候还有这般勇气,可他无惧。就在这时,他忽然听到身边的夜星沉低声叫道:“单鹏来接我们了。”
单飞心中微震,然后就看到有蓝芒从破碎的山海中闪现,倏然到了他们的近前。夜星沉神色惊喜,面对那蓝芒竟有拥抱之意。单飞只是稍怔间,就看到那蓝色光芒溶解了夜星沉,亦溶解了他的双手。
下一刻的功夫,明亮的光芒彻底的溶解了他,而他就感觉在那明亮的光芒中急速的穿行……
他未动,是那光芒带着他不停的穿梭,他甚至感觉不到身躯的存在,亦不能感知其余人身在何处。
那实在是一种极为奇特的体验,哪怕他久经六甲秘祝的历练,一时间也是不能适应这种境况,只能被动的跟着光芒。
好在那光芒虽比太阳明亮千百倍,却绝不刺眼。
单飞心中奇怪,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般奇异的现象。按理说,人若直视太阳,很快的就会瞎掉,偏偏他凝望那比太阳还要明亮的光芒,心中竟有适然的感觉。
不知许久,刹那或是永恒。
光芒明亮不减,他却觉得自己的身体停顿下来,他饶是惦记夜星沉、诗言二人的安危,但在前望那一刹,还是震撼于所见的景象。
他看到了天!
这像是可笑的言语,但他那一刻却只能这么形容。世人谁都能说自己看到过天,但他们看到的又不会是天,他们看到的只有云、只有霾、只有光线折射出的一种感觉。
天何在?
爱思考的人多已意识到天不过是虚指,因为对宇宙而言,根本没有什么天的存在!
可单飞却只能说自己看到了天,高高在上的那蔚蓝之地不是天又是什么?世人多以宝石比拟纯净,可那天空比世上最无暇的宝石都要纯净——纯净的一尘不染,任何人一见到那蔚蓝的天空时,瞬间就会感觉心情宁静,再也无意红尘的喧嚣。
这是哪里?
单飞这时才想到什么,扭头望去,却只看到了夜星沉,“诗言呢?”
夜星沉似也震惊于所见,半晌扭头回望,缓缓的摇头。单飞知道夜星沉只怕和自己一般,随即又道:“这是哪里?”
他不过是下意识的开口,亦知道夜星沉不会比他更清楚,不想随即有个声音如天籁般传来,“单飞,这里是……众妙之门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