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瑾有些为难,如今他是为朱厚照想办法赖账,但此举无异于干涉朝政,为自己开脱。不过这会儿他已经没心思考虑别的,一心挽救自己的性命,急促地道:
“陛下,是这样的,韩尚书同时上了两份奏本,您只批准了其中一份,另一份……若不按照第一份朱批,那不就说得过去了吗?”
朱厚照想了想,眼前一亮,道:“还真是这样,不过……朕昨日已经答应朝臣,岂能出尔反尔!刘瑾,你好大的胆子,你不是说忠心耿耿,可以为朕去死吗?我现在看你好像没有为朕去死的意思,反而是想办法给自己开脱?”
刘瑾赶紧磕头:“陛下,老奴并无此意。”
朱厚照咬了咬牙,道:“算了,朕跟你计较没什么意义,你先退下,朕想想这件事……现在不想见到你。”
刘瑾可不想就这么走,他直接跪着爬到朱厚照面前,扯着皇袍的下摆哭诉:“陛下,老奴舍不得您啊,老奴还想服侍您几十年,看您迎娶皇后生下太子,老奴还想做您的忠臣,见证陛下缔造一个盛世王朝……呜呜呜……”
知道自己要被杀了,刘瑾顾不得什么颜面,几年前朱祐樘和张皇后没杀他,但这次刘健和韩文等人似乎不会放过他。
朱厚照一脚将刘瑾踢开,道:“刘瑾,朕已经对你说了,不是朕要杀你,是那些文臣要杀你,如果你不甘心投胎而想做恶鬼,那你找那些人报仇,别找朕,朕可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……你出去吧,朕不是一定要杀你,你还有生还的希望……”
刘瑾还要上前扯朱厚照的裤腿,朱厚照厉声道:“来人,将他拖出去!”
外面进来几名太监,上来拉住刘瑾,将嚎啕大哭的刘瑾往乾清宫殿外拉去。
等人离开,朱厚照眉头紧皱,低下头再次展开沈溪的信看了又看,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,道:“看来这皇帝不是那么好当的,连个人都保不住……刘瑾哭了这么久,真让人里窝火。朕以后怎么面对身边人?朕亲近谁谁就被杀,那以后还有人敢对朕表忠心吗?”
就在朱厚照心中茫然时,戴义进来道:“陛下,刘少傅让老奴前来提醒陛下,午朝时间到了。”
朱厚照勃然大怒:“什么时间到了?现在明明距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……朕已经答应他了,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?一定要让朕早一点杀掉身边人,是吗?”
喊完这话,朱厚照感觉心里一阵畅快,暗道:“还是当个强硬的皇帝爽,但这样刘少傅等人不让我做皇帝怎么办?”
“不对不对,沈先生说了,我的皇位稳固……这是什么意思?难道沈先生是想说,没有人能撼动我的皇位?”
“啊!对了对了,父皇就我这一个儿子,如果刘少傅要安排别人来当皇帝,他不就成了读书人口中的乱臣贼子?到那时,谁会听他的?就算他想,那些武将,还有沈先生这样的三边总制也不肯答应吧?还有两位舅舅以及英国公,兵权可是在皇亲国戚和勋贵手上啊!”
想到这里,朱厚照脸上有了喜色。
戴义没看懂朱厚照为什么会一会儿愤怒一会儿笑,小心翼翼地问道:“那陛下……朝会何时开始,老奴也好去跟诸位大人通传。”
朱厚照一摆手:“不必等了,就现在吧,跟文华殿候的那些大臣说,要他们来乾清宫,朕要在这里商议事情!”
戴义急匆匆去了,这让朱厚照异常恼火,心想:“怪不得刘少傅和韩尚书那些人不想杀掉戴义,原来这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,以前对朕忠心耿耿,现在却一心帮文官做事,是觉得朕失势,甘心当那些文官的走狗吧?”
“这老家伙,一点忠孝仁义都不讲,亏当初刘公公举荐他,现在他反而落井下石,丝毫报答恩人的心思都没有……要是他当了司礼监掌印,还不得事事都听那些文官的?”
想到这里,朱厚照心中更加生气。
之前他不是很体谅刘瑾,但想到自己跟刘健等文官的矛盾,再想到沈溪给他说的撑腰的话,让朱厚照觉得自己当皇帝应该硬气一些。
沈溪只是简单的八个字,就影响到他对整个事件的态度。
在大臣到来前,朱厚照心想:“我这么改变计划,不会被天下人耻笑吧?要不我再想想,跟那些老臣商议一下,不让刘瑾当司礼监太监算了,留下他一条狗命。朕干脆来个罪己诏,当是检讨一下自己的罪过。既不能对身边人赶尽杀绝,也不能得罪刘少傅他们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