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家的事情,因为有谢韵儿参谋,使得事情很容易转圜过来。
沈家老宅该卖还是要卖,至于大宅这边估摸很难保全……沈家既然要分家,就必须要把财产做出合理分配。
李氏在世时,谁提分家那就是不孝,但如今李氏已亡故,沈家第二代人开始年老,连沈家第三代也相继成年,沈家还强行凑在一起过的意义已不大。
地方士绅似乎也不想沈家继续粘合在一起,因为他们要巴结的不是沈家这个大家族,而是沈溪所在的小家,甚至沈明钧夫妇都未必在士绅的笼络范围内。
沈家不是豪门大户,至于将来会成什么样子,没人在意,地方乡绅在乎的是沈溪将来是否能给宁化县带来一些便利,诸如地方上的政策,以及照顾提携本土籍官员上,还有便是士绅希望沈溪感念父老乡亲之情,常回家乡走走看看,如此宁化县在汀州府乃至福建行省的地位都会大幅度提高。
周氏将地方士绅请来,就算王氏不满也没辙。
这些宁化头面人物前来就是为讨债,就算乡绅本身不想,周氏也会请他们过来讨要,因周氏想把沈家两处宅院收归己有,花多少银子都值当,就算大宅就此闲置,也不想白白便宜沈明文夫妇。
因为不管是大宅还是老宅,都是通过她购买,或者是因沈溪的关系从王家买回,她是出银子的人,不想当冤大头。
有士绅在场,一切好说。
众多士绅亲眼见证,几乎是周氏说什么就是什么,周氏提出的第一条就是卖宅院。
王氏面对这么多城里的权贵,没了之前的锐气,耷拉着脸:“我说弟妹,你这是里一套外一套啊,之前不是在娘的病榻前有过承诺,怎么都要保住沈家老宅,不卖出吗?”
周氏神色自然:“那是为了安慰娘,让娘走得安心些……有些事要按照实际情况来办理,如今沈家欠下一屁股外债,但债一时又还不上,沈家子弟要吃官司,你觉得这是娘希望看到的结果?”
王氏眼前一亮,好像想到什么,张嘴欲言。
周氏不用多想便知道这女人正在算计怎么才能不还债,然后让五房的人吃官司坐牢,到那时,五房为了维护沈溪的面子,必然会拿出银子。
恰在此时,就在临街住的李员外道:“沈家如今谁当家?”
王氏本想撒泼耍赖,听到这话,她一甩手:“谁爱当家谁当家,反正现在不是我们大房当家……谁知道会由谁来当家接手债务呢?呵呵!”
说完,王氏看向周氏,好似在说,我就是不站出来,看谁来还这笔债。
周氏道:“大伯大嫂,怎么,你们现在不是沈家当家人吗?”
王氏扁扁嘴:“我们何德何能,弟妹培养了个状元,还曾在外面经营药铺,听说如今已经能识字了,呵呵,这么有能耐,你不当家谁当家?”
周氏站起身,瞪着王氏:“那我要是把两处宅子卖了,你们可别说三道四!”
王氏一怔,随即指着周氏:“你敢!若是你不顾家里人的意思强行把宅子卖掉,我要到官府告你!”
举人出身的李员外喝道:“告什么官府,沈家想把事情闹大,是吗?这位是沈大夫人,是吧?还有沈大老爷,既然都在,那就商量个结果,你们沈家一共欠了我们一百二十两银子,加上之前你们欠的外债,一共是三百三十两……你们要以两处大宅来质押,是吗?”
王氏嚷嚷道:“我们不卖宅子,我们还债……你们只管跟五房的人要钱,他们现在是沈家当家人,但他们没权卖宅子,宅子是我们各房共有的!”
王氏一向喜欢耍赖,最喜欢跟人瞎嚷嚷,这招在沈家很好使,因为她作为长房媳妇,在沈家地位卓然,除了李氏外就她最大,但现在她面对的可不是沈家后辈。
曾当过一任知县的宁化大地主宋澄明皱眉道:“你一个妇道人家,有说话的资格吗?沈大夫人,请你庄重些,否则我们要请县衙的人过来!”
王氏道:“这是在我们沈家,你们擅闯民宅,还有理了不成?来人,快把他们轰出去!”
一旦王氏犯脾气,谁都拉不回来,她以为自己可以左右逢源,别人都要忍让,甚至忌惮她怕她,但她却没想过自己面对的是谁。
王氏说着,便往宋澄明扑过去。
宋澄明当即站起身,一挥手,旁边两名宋家仆人冲上前,一左一右抓着王氏,直接将其架到一边去了。王氏还想挣扎,结果被其中一个仆人狠狠踹了一脚,人直接趴到地上,捂着肚子半晌没起来。
沈明文怒道:“光天化日,敢在我府上撒野?”
宋澄明道:“沈家后生,我是给当朝沈尚书面子,才不跟你计较,一介妇人当众耍横卖泼不说,还敢对老夫动手,光天化日之下岂能让如此悍妇行凶!况且,老夫前来是为商议讨债之事,若不好言好语,那便官府见……”
沈明文冷笑不已:“官府见就官府见,老幺,老幺媳妇,这可是你们逼我们的,走到官府这一步,小幺子的名声就全毁了,你们现在还债还来得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