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4.第十四章(1 / 2)

兴德帝其人少年继位,城府深不可测,其为第三代帝王,承先祖遗志,平定内患,帝位稳固,诚然,他是合格的帝王,纵手段有些冷血使得功臣心寒,所作所为却在一定程度上是为大夏安稳。

傅妍君之前做过许多设想,但真正见到兴德帝之时,却很是有些吃惊。

因为兴德帝看起来太普通了。

大夏开国帝王出身微末,传闻本身相貌也是平凡,兴德帝没有继承母方美貌,而是与先祖相似,其貌不扬。

但当他微微笑着往这边看来时,傅妍君却感到心头一震,不由自主低下头去,不敢直视。

帝王威严,非常人可以想象。

“快起来吧,”兴德帝不等两人完全拜下,便笑着制止了他们。

傅妍君余光却见卫霖并未停止动作,依旧拜了下去,动作一丝不苟。

“罢,罢,你这孩子不心疼自己,也该心疼心疼你家王妃,”兴德帝语气亲近,又道,“既行了大礼,朕这个做伯伯的不能没有表示,”

“梁福,去开了朕的私库,将前次属国上贡的那对玉佩取来。”

之前出去迎接她们二人进来的中年宦官应了声诺,恭顺退了出去。

梁福出去后,兴德帝又命宫人给他们赐了坐,卫霖两人谢了恩,在座椅上坐下,傅妍君是女眷,兴德帝并不能与她多言,只夸了她两句,便与卫霖一问一答。

兴德帝打量他的神色,见神采奕奕,这才略带着些埋怨道。“你刚从边关回来便忙着成婚,连个歇息的功夫都无,本让你再迟几日来宫中谢恩的,偏你不肯,只一日就来,便是再迟几日又有何妨?一家人,却这般客气。”

卫霖一拱手,恭敬答道,“侄儿本就蒙受皇恩浩荡,朝中多有异言,第二日便该来谢恩,只是皇伯慈爱,免侄儿劳累,若再迟些,却该有人说侄儿轻狂,到时还要累得皇伯为侄儿操劳。”

他声音低沉,一字一句细细道来,颇显诚恳,让听到的人心中熨贴。

按照规矩,卫霖与傅妍君这桩婚事是皇帝下旨,新婚第一日就该入宫谢恩,但兴德帝念卫霖刚从边关赶回便成婚,中间没有歇息,皇帝仁慈,特准他休息几日再入宫谢恩。

听闻他是为自己着想,兴德帝的表情缓和些许,更加慈爱,像是看着自己真正的子侄,“不招人妒是庸才,你有真本事,何须管他们的嫉妒,总之有皇伯在,你想做什么便去做,有皇伯为你撑着。”

卫霖露出几分笑意,却还有几分无奈,“皇伯慈爱,怀恩是知道的,但有些事情还是越少越好,怀恩亦知……皇伯有时也无法随心所欲,怀恩无能,无法替皇伯分忧,只能尽力减少自身麻烦。”

兴德帝像是一下子被提醒了什么,当即脸色暗沉,却不是对着卫霖,“一群碌碌无为之众!不思为民谋福,整日盯着……”

他及时住了口,看了一眼卫霖,摇头道,“罢了,你还在新婚,这些事情扰人清净,还是不听为好。”

卫霖只点头应是,但对兴德帝所言为何却是清楚。

本朝重文轻武,历来便有以文官制约武官的惯例,武官稍有行差踏错,便遭文官弹劾。

若弹劾众多,即便是帝王有心相护也无法置之不理,且大夏传承至今,历代帝王为了表示自己的开明,虚听纳谏,对言官尤其宽容。

这般做法有好有坏,好者是为官员自省其身,贪污受贿之事大大减少。可坏处也是不少,言官建功却需弹劾,这便使得言官为功而盯紧朝上官员,更甚者无事生非。

卫霖不在京城,却对京中之事知之甚详,兴德帝称得上贤明君王,勤勉执政,一不好奢,二不好色,一心一意扑在朝廷上,然而人都有老去的时候,兴德帝已经老了,是肉体的老去,这是任何灵丹妙药都无法挽救的事实。

老去的帝王有感人生苦短,开始享受,他建筑高台楼阁,携宠妃在其上畅玩,这些事情在朝廷上掀起轩然大波,其他官员纵觉不妥,却不会直言,但言官却盯着这些事情不放,多次谏言。

言官弹劾针对其他官员时十分好用,随着帝王心意所指,无有不利,但当这把利剑自己的时候,兴德帝就不怎么愉快了。

前些时候,兴德帝封了一位风月之地所出的女子为嫔,此事遭言官激烈反对,在朝廷上与兴德帝争辩多时。

乍然想起这件事,兴德帝心情不如何愉快,恰在这时,梁福回来了,他手中捧着一方精美木匣,“陛下。”

“给镇南王和王妃,”兴德帝道,“若非怀恩你新婚大喜,朕还舍不得呢,连云嫔跟朕讨要都被朕给拒绝了。”

云嫔是近月兴德帝最宠爱的妃嫔,也是那位引起前朝言官暴动的缘头。

兴德帝年纪大了,喜欢娇嫩的少女,但轻易不会封高位,这位云嫔入宫不到一年,便能晋封为嫔,可想兴德帝对她的喜爱,竟然能够破例。

可这样宠爱的妃子,兴德帝却都拒绝了。

傅妍君从中卫霖也可以这般多话的震惊中回过神,听闻此言,心下不由对这属国上贡的宝物好奇起来。

她接过梁福递来的木匣,双手慎重捧着,与卫霖一起谢恩。

鼻端一股清香,傅妍君目光垂落,看着木匣上面的浮雕花纹。